动画电影《哪吒》之外：哪吒是从什么时候变成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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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国产动画电影《哪吒之魔童降世》之后，赢得了票房和口碑的双丰收。关于这部影片，大锤说史咱们是个历史栏目，就不多嘴了。不过关于电影的主人公、小英雄哪吒，无论在大人还是在孩童的童年记忆中，都是令人非常印象深刻的形象。
其实，哪吒在中国出现以来的1200年历史中，他在大部分时间里的形象，都不是我们现在熟悉的样子。本期大锤说史，咱们就来捋一下，我们所熟悉的小英雄哪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孩童模样的英雄的。
跟我国神话故事中其他很多耳熟能详的神仙英雄有所不同，哪吒是货真价实的外宾。在大约唐朝中期，也就是距今约1200多年以前，哪吒这个名字才出现在文献资料之中。当时叫做“那吒”，这个名字是从印度来中土的印度僧人根据佛经中的梵文名字音译而来。按照佛经的说法，哪吒是毗[pí]沙门天王的三太子，他的本职工作是佛教的护法神，同时也负责铲除人间邪恶等任务。
说到这里，可能就有读者听友朋友注意到了，上文说到的哪吒负责的任务，这都属于打手干的活。是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佛教内容中，哪吒的原始形象是非常凶猛同时也非常凶恶的，甚至于在1200年登陆中原的时候，哪吒也保持着这样一个样子。
这里，大锤为了方便大家理解，就多说几句，咱们以前曾经在多个节目中涉及佛教的天龙八部之说，其中就有一种叫做夜叉的，长得非常丑陋，但是战斗力非常强大。而我们所熟悉的哪吒小英雄，他在1200年前来到中土的时候，根据佛经的说法，他的形象跟我们后世所熟悉的顽皮勇敢的小孩童形象完全不同，这位古印度来的哪吒，不仅是夜叉族而且还是夜叉中的统帅大将，属于在丑陋外貌和战斗力方面都远超过一般夜叉的巨人。
由于历史资料的匮乏，我们已经无法知道，哪吒在中唐到宋代这几百年的时间里，究竟经过了哪些故事的流传。不过我们可以确定，到了北宋时期，后世哪吒故事中脍炙人口的“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等关键的故事情节，在当时就已经出现了。
唐宋散文八大家之一的苏辙，也就是苏东坡的弟弟，他对佛经了解匪浅，并写过一首关于哪吒的诗留存到了今天，内容是这样的：“北方天王有狂子，只知拜佛不拜父。佛知其愚难教语，宝塔令父左手举。儿来见佛头辄俯，且与拜父略相似。佛如优昙[tán]难值遇，见者闻道出生死。嗟尔何为独如此，业果已定磨不去。佛灭到今千万祀，只在江湖挽船处。”
虽然包括这首诗在内，在宋代，关于哪吒与其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具体的故事，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无法找到确凿的文献证据。但是，我们正是通过苏辙的这首诗，能够了解到几个关键点，第一是佛教的护法神哪吒在中土化的过程中，其与父亲的矛盾已经为当时人所关注；第二，后世托塔天王手里的宝塔，作为佛教试图弥合哪吒父子裂痕的道具，在宋代也已经出现了。通过宋代文献的只字片语中现身的哪吒，今天的我们大致已经知道，哪吒故事的相关情节已经在当时的民间普遍流传。
到了元代，哪吒的相关故事也出现在戏曲杂剧之中。这里大锤要特别说一下，由于在宋元时期，唐朝的开国名将李靖成为民间祭祀的重要神仙之一，随后李靖崇拜也被纳入佛教的民间故事体系中，成了哪吒的父亲、毗沙门天王。
由于李靖的名气大，哪吒在神话中这种父子关系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也正是因为有了李靖这个名气极大的父亲，哪吒原来的外来打手形象逐渐弱化，也开始年轻化了，并且出现了一些可爱的迹象。
到了元代，哪吒还是一个少年英雄的模样。进入明朝初年，哪吒的形象仍旧是各种形象并存，不过已经出现了才出生5日就跑去东海连杀九龙的传说。直到吴承恩写作《西游记》时，他结合当时民间传说已经定型的各类故事，终于彻底确定了哪吒的孩童形象，并且总结出了哪吒故事的几个关键点，包括哪吒闹龙宫、要抓蛟龙抽筋，闹出事情来李靖无法交代，导致哪吒被迫割肉还母剔骨还父，然后哪吒在如来佛祖这边得到法力复生，以碧藕为骨荷叶为一，后来又有如来佛祖赠送黄金宝塔给李靖，弥补父子裂痕等等故事。
到了明末，随着许仲琳的《封神演义》的出现，哪吒的儿童形象和其儿童冒险故事得到了完善，终于成为我们今天所熟知的样子。而且《封神演义》也彻底断掉了哪吒与佛教的联系，在封神世界里，哪吒是道教的灵珠子出身，割肉剔骨之后，将他还原的是道教的太乙真人，并安排燃灯道人将玲珑塔给李靖，弥补父子裂痕。
也就是说，在哪吒传入中国的这1200年中，前700年都是凶神恶煞的护法神形象为主，而到400年前才彻底成为我们所熟悉的孩童英雄。
而且，正是在这个哪吒形象的演变转化的长达数百年的过程中，另外一个更大的变化，也随之发生了。那就是，哪吒原本是佛教的护法神，但是随着李靖正式成为哪吒的父亲，从宋代开始，李靖哪吒父子也开始了本土化的过程。
并最终从佛教的护法神，到了小说《西游记》这里，这对父子已经成为道教传说系统中的玉皇大帝帐下的主要战力，不过无论武器还是其法力，乃至故事，多少还保留着与佛教的各种或明或暗的联系。而到了《封神演义》中，哪吒无论是形象，还是故事，都已经彻底道教化了，并最终成为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哪吒故事的直接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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