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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经验

炼瓷

zhiyongz2024-05-02生活经验

  在林溪此后的十二年间里,经常在瓷炉熊熊燃烧的烈火里看见一个小女孩如花般的笑颜,那便是他勤学苦练烧瓷技艺的唯一动力。——题记

隔开正文

    明末清初瓷器受到达官贵族的喜爱,受一些官宦世家收藏和把玩。江西景德镇因其精美绝伦的瓷器被赞为“瓷都”,而“瓷都”的美称离不开一位烧瓷大师——林道光。

  林道光原名林溪,原是江西林巡抚的小儿子。他与瓷器的故事,还得从他十岁被他爹带到景德镇视察民情开始讲起。林巡抚是个正直清廉的好官,为了深入了解景德镇的民情,决定在(话后面加jpg是什么梗?jpg是图片格式,jpg后缀一般在形容词后面,文字+jpg的描述形式是用文字给出一种画面感,更显生动。)景德镇居住一段日子,随从们听了这消息倒还好,只是林溪这小家伙喜的上窜下跳,整日游荡在各个瓷窑间与烧瓷的小师傅们一起玩闹,不到天黑是万万见不着人影的。

  一天烧瓷的小师傅拉肚子,求林溪帮忙看瓷炉,林溪一口应承,坐在小板凳上看着炉子,可不一会儿就打起盹来。“小师傅,小师傅”一阵稚嫩甜软的呼声唤醒了他。她睁眼一看,是一个穿着粉色衣裙,头上挽着两个丸子髻模样,约是七八岁的一个小姑娘,他揉了揉眼睛,仔细打量眼前的小姑娘,小姑娘看着他开心地笑了,林溪心里猛地一沉,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好像心里有头小鹿在撞。他心想:“这小姑娘好生可爱啊”,便开口问:“你是谁?”小姑娘说:“我是我爹娘的女儿,我爹爹是赵园外,我娘亲是白秋,他们俩十分恩爱,娘亲是为给爹爹买瓷瓶才来的景德镇,我家住在江苏苏州……”林溪看着小姑娘一本正经、滔滔不绝的样子,不禁扶额笑了,小姑娘看了不解的问:“小师傅,你笑什么?”林溪强忍笑意说,“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莺儿”小姑娘十分乖巧的答道。“那你呢?”,“我叫林溪。”

  “”林溪,林溪”望着莺儿无比认真地反复念自己的名字,林溪的脸上一直带着明朗的笑意,突然莺儿大叫道:“啊,我知道了,你是林间的小溪,而我是树上的黄莺,我们两个还挺有缘分的”小姑娘童言无忌,随口一提的话,却让林溪羞红了脸不再答话,一本正经的看着瓷炉。莺儿却拉拉他的袖子“小师傅,小师傅你也会烧瓷吗?”他虽心虚,却答道:“那是自然”莺儿面露喜色,拍手称赞“哇,小师傅你好厉害!”,林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莺儿忙从架子上拿了一个猫型的小瓷碗,问他“那林溪可以给莺儿做一个这样的碗吗?”林溪皱了皱眉头面露难色,正当他不知所措之际,只听外头有人叫“莺儿——”,原来是下人们来叫莺儿回家,莺儿慌忙应和着跑了出去,然后又跑进来说了句“我要走了”。林溪心里虽急却拦不得她,慌忙之下喊出口的是“莺儿,我以后一定会做出小猫瓷碗送你的!”莺儿转身回头对他笑了,林溪的心里仿佛看见了漫山遍野的春花都开了,他沉醉在莺儿秋水般的眼眸里,一直呆愣愣地看着她消失在夕阳的余晖里。

  那个时候的林溪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一眼惊鸿,一见倾心,只一心念着要拜师学艺,给莺儿做瓷碗。

  林溪将要学烧瓷的打算告诉了父亲,林巡抚拒绝的态度却异常坚决,遣人即刻讲小少爷送回家。林溪哭着闹着硬生生被下人绑回了家,家中众人皆当他是一时兴起便没在意,谁知他脾气执拗得很,竟不吃不喝绝食起来,林老太太眼看着生龙活虎的小孙子一天天消瘦下来,实在心疼,便去劝林父,林父虽气,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这逆子,随他去吧,就当没生过这个儿子。”

  于是林溪恭恭敬敬地拜别父亲以及家中众人,踏上景德镇拜师学艺之路,得偿所愿拜在一位烧瓷大师名下,师傅给他取了个艺名,叫林道光。

  烧瓷绝非易事,要把握好温度、薄厚、时差、力度,稍有一点偏差,便做不成形,更不用提上色,而要让其自由变化形状更是难上加难,林溪是如何勤奋受了种种苦,更是不消细说。

  暑去寒来,一晃十二年已过,林道光已经成了景德镇一带小有名气的烧瓷艺人,烧瓷技艺也终于能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

  苏州锦绣街,赵员外女儿莺儿生辰,由于赵员外家财万贯,莺儿又貌美,便有不少青年才俊挤破头上赶着送礼,整条街上沸沸扬扬,好不热闹。酒席上觥筹交错之间,缓缓走进一名男子,此人身形高大,容貌俊朗,举止不俗,气质出众,众人皆疑惑是哪家的公子?只见莺儿眼里突然一亮,热切地跑过去,叫他:“小师傅,林溪小师傅是特来给我过生日的吗?”

  林道光微微笑了笑,从容开口:“只是顺道经过,想起儿时之话特来兑现,不想却一隔多年,故多做了一只瓷簪来赔罪”。他拿出一个沉香木匣子,缓缓打开,拿出一只簪子,还有猫咪瓷碗,他没有注意到莺儿的眼神暗了下来,不过看见簪子又亮了起来,莺儿在手上把玩发现簪子触感温润,于纯白中又加入了墨青色,典雅又精致。她将簪子紧紧攥在手里,好像生怕它会跑了似的,说道“小师傅,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林道光看着满座的高官乡绅、纨绔子弟,摇了摇头转身走了。

  莺儿在他将要踏出门槛时问:“那小师傅,我可以常常来找你玩吗?”林溪转身报之以微笑,说:“若能多买些瓷器光顾我的生意自然是欢迎的”。莺儿于欢喜之中却多了份意味不明的哀伤。

    此后,赵员外家经常大批量的购进景德镇林道光的瓷器,莺儿三天两头的往瓷窑里跑,她陪伴林溪左右,小师傅长小师傅短的叫着,陪着林溪看着瓷炉,瓷窑里常常传出莺儿明朗的笑声,有时候林溪也会被她逗笑,但他多数是不笑的,反应也是咸不淡的关系,关系是若即若离的。

  在这里,值得一提的是林道光这12年间所遭遇,林父因为为人正直,得罪宦官不幸被贬,林母病逝,林家家道中落而林道光常年在冷清的瓷窑里,师傅又不近人情,不苟言笑,使林道光由原来明朗阳光的性格变得为人深沉内敛,比同龄人多了份淡然,喜怒皆不形于色,而他又极其自尊,见到如入中天的赵家与自己的差距,心里便一直很压抑,他对莺儿的喜欢有太多的顾虑。

    过了几月,顾公子去赵员外家提亲。这顾公子便是顾伊,莺儿的青梅竹马,与莺儿一同长大,满腹才气,家里又是书香门第,且素向待人温厚,且对莺儿极好。赵员外极力赞成,认为是天作之合便收了聘礼应承了亲事。可莺儿得知此事后便哭着闹着说想多在父母膝下尽孝道,晚几年再嫁,在祠堂长跪不起。女儿的心意,当父亲的怎能不知晓,可是做父亲的有做父亲的打算。赵员外随即下令封锁消息,令下人严加看管小姐,不许莺儿出赵府半步!

  林道光已经半个月没见过莺儿,表面上虽波澜不惊,可他最近的瓷器总是烧坏,他还总是幻听,总觉得有人在叫小师傅,他烧瓷时总是竖起耳朵听是否有脚步声。这天脚步声突然响起,不过不是莺儿,是赵员外,拿着一封喜帖的赵员外。赵员外说莺儿最近忙于婚事,所以没空来瓷窑,还说莺儿马上就要大婚了,若是老往瓷窑跑,恐怕让人传闲话,对莺儿名声不好,赵员外说的什么林道光没怎么听清,他在看见那封大红请帖时早已魂不守舍了,但他很清楚赵员外的来意,他紧紧攥着喜帖,不一会儿又放下,他此时很想问莺儿一句,是否喜欢他,如果是,他想带她远走高飞。

  赵顾两家结亲之事流传开来,闹得沸沸扬扬,闻此事者都恭喜他二人能结为连理,称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众人皆认为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三人成虎,更何况是众人所言,林溪以为莺儿确实爱着顾家公子,于是便把喜帖放在最醒目的地方,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把荒唐的念头打消。

  那夜,林溪正准备休息,突然看见了莺儿踏月而来,许久未见,惊喜之余说出口竟成了“赵小姐,深夜前来,恐有不妥,还望小姐自重”他不知道莺儿是哭闹了许久,不吃不喝,苦苦央求了一位下人才得以脱身见他。

  来的路上,莺儿想“他会不会怪我太唐突了?会不会生气我打扰他睡觉,他知道我的婚事了吗?可是,或许…他见到我也会高兴呢?”可是林道光的这一句话,让她仿佛被泼一盆冷水,她又看见他就寝处醒目的请帖,她的心仿佛被绞一样的痛,心想:“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又何苦这般讨人嫌”许久她才可以说话,她拿出瓷簪说:“我今日是来还簪子的,我快要结婚了,小师傅觉得好吗?”林道光看见归还的簪子想“原来她爱的终不是我”可仍是想心存试探一番,便答“莺儿喜欢的自然是好的”二人都有意于对方,可都拿假话试探,故得到的自然也都是假话。

  “啪——”簪子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连同簪子一起摔碎的还有莺儿的心。莺儿只喃喃了一句“小师傅”像是在叫他又不像是在叫他,便缓缓走了出去。

  她走后,林溪瘫坐在地上,捧着摔碎的瓷簪边哭边笑说“瓷簪终究不如金簪啊”

这一晚,是两个人的对枕无眠,心如死灰。

    莺儿大婚之日锦绣街上张灯结彩,观亲的人挤满了整条街,十里红妆,高抬大轿,如意郎君,这足以让无数苏州女子眼红了,可是轿上的新娘却不喜不笑。在人群攒动的角落里,林溪轻声唤了声“莺儿”。当时仪仗声、礼炮声,人声鼎沸,可莺儿似乎有所感应,急忙回头看,似乎看到了熟悉的一抹白色,可又似乎没有。

    听说顾家的媳妇儿人长得十分漂亮,就是不太爱笑,终日郁郁寡欢,且脾气十分古怪,有时看见瓷器会大笑,有时又会大哭把瓷器砸个稀巴烂,最终郁郁而终。

  而莺儿到死都不知道,她的林溪小师傅当年是怎样一心为了她去学炼瓷,苦守瓷窑十二年。
  而这个只会终日围着瓷器炉子的烧瓷匠又怎会若不是整日思念又怎会时隔十二年仍在人群中一眼便认出他。    十二年日月沉浮,心心念念,終只是他。  心里藏之,不日忘之。

 

  此后林道光苦心孤诣地钻研炼瓷,最终成了享誉八方的烧瓷大师,他的瓷窑不再冷清,来拜师求艺的人不绝如缕,达官显贵踏破了门槛只为求得他的一件瓷器。

  可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只是在秋日夕阳里那个挽着两个丸子髻的姑娘再唤他一声“小师傅”。

    可是,再等不到了。

  此后经年,孤身一人,无尽思念。